驳一不公事
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
前两天只是沉醉于尊龙先生演的蝴蝶君，顺道去网上翻找了一下他的资料，看看能有什么让我更能了解他。《霸王别姬》的选角事件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得知的，最开始看到的一些话语气都很平和，说的也都中正客观，大意是片方和尊龙最终磨合不成彼此不适最终作罢云云。我看尊龙的面相长得非常平和清俊，根据他的人生经历推测也不可能是个刁钻刻薄之人，觉得这可能正是有网友说的“两方观念不合”导致的结果吧，于是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谁料过了两天再在网上搜，发现有不少人对这件事颇有看法，评价甚多。有少数人暗示片方因见到尊龙本人觉得他不合适因此态度转变对他冷语相待，更多的是捕风捉影“尊龙耍大牌”，比如要托运狗还是猫的，或者是说片酬谈不拢。这情况扑朔迷离，我想着至少要有两方面的当事人都亲口留下了言论说明当时的情况才能了解真相，然而——在这件事上找不到完全的证据。
微博上有一位叫“书石”的博主，写了一篇非常流畅明晰的文章，将尊龙先生的演艺事业和人生轨迹大致做了梳理，其中资料来源清晰，内容真实可信。从这位博主的文章以及网上见到的其他尊龙访谈资料，可以感觉到尊龙先生不是一个贪慕名利的人，因为片酬的问题而谈不拢这似乎说不过去，像是有人故意对尊龙的贬低和抹黑了。更有甚者，还有人直接推导出“那个人不如我们家哥哥好，脾气又臭，我家哥哥不知道比他好到哪儿去了。”对于这样的话，我真是好气又好笑。
就电影本身而言，我承认我看《霸王别姬》非常有代入感，从前清到Culture Revolution结束，北京戏班里一位决绝痴情的表演艺术家跟随时代经历的种种人生变迁揪紧了我的心，这部电影以程蝶衣的故事作为切入点，展现了整个社会的复杂变迁，很伟大，很好。但是《蝴蝶君》就真的不好么？蝴蝶君的故事根据时佩璞的真实经历改编而来，跨越了两个国家的爱情，扑朔迷离的性别倒错故事，穿插其中复杂紧张的谍报工作——真的没有在现实性的问题上触动你一分？有个设计我觉得很好，《血色浪漫》小说里，都梁开头就写到1968年中国的学生和法国的学生都闹了一场，法国学生被赶回了家乖乖去上学，中国的学生不久之后全部被发动“上山下乡”，“老三届”们永远不能毕业。电影里看到这个场景，不胜唏嘘——这里面蕴含的讽刺意味，大家都感受到了吗？有些人感受不到是因为它“没拍出来”还是对此一无所知？如果是一个国家拍的电影，虽然明知这两件事有联系，但也未必会放在一起比较。
再说到两位主人公的塑造，我的观点是：尊龙演得了程蝶衣，他呈现出来的蝶衣会是另一种风韵，然而“程蝶衣”作为艺术家的本质不会被动摇；但是，哥哥却演不了宋丽玲，这个人物与蝶衣相比更有挑战性。尊龙演程蝶衣有一个先天的优势——身世背景实在太像了，艺术培训与蝶衣相似，心理状态由于童年经历也能体会到。尊龙先生从小被人收养，送入戏班学戏，当年的京剧艺人训练仍是按照传统的“戏班”方式，可想而知他吃了多少苦，基本功又会有多么扎实！他在美国表演的舞台剧，有些动作很明显用的是京剧基本功；《龙在天涯》里跳孔雀舞可以看见腰身动作都很好，这也是京剧训练给他留下的财富；《蝴蝶君》里更不必说，《贵妃醉酒》现场收声，导演因为不想把光都聚到他身上还给删了一段儿；心理经历上，他因为没有父母，“长得又和别人不太一样”，也曾像蝶衣那样挨过欺负——据说当他看到剧本的时候，他说“这不就是我的经历吗？！”可见客观因素上的相似有多少。说到最关键的电影人物的塑造，他说过自己将会把程蝶衣塑造成一个有骨气有原则的“艺术家”（我已经书石博主的那篇文章转载过来，里面说得更详细，网上也有访谈图片，我会找到并转过来的）。虽然与哥哥不同，但当尊龙先生在舞台上扮起虞姬、扮起贵妃来的时候，我也相信他是能婉转绰约，光彩照人的。但是哥哥——张国荣先生是否能演得了宋丽玲呢？我却觉得困难。要饰演宋丽玲，首先形态上就必须有“女子”的模样，京剧台上可以经由扮相来塑造一个女子，但台下穿现代装的时候呢？他能否腰身款款，眼神能否脉脉含情（已经不能是隐秘地“像”女子了，必须“是”女子，并且比女人更婉丽温柔），嗓音能否比女子更柔和更动人心魄？哥哥能做到这些吗？两个角色在面对的社会环境和自己的心态上也有差异，程蝶衣虽然在虞姬和霸王那一场戏中令自己变为了依恋师兄的“虞姬”，但生活中常作男子打扮，说明他本身的“男人”身份是受社会承认的，而宋丽玲则相反，她内心其实自始至终都了解自己是一个男子，从最初与Rene相遇的摇曳生姿到最后的囚车对峙，他自己对男子身份是了解的承认的，但ZF不会承认，他自己的爱人从来不知，更不承认(观众透过镜头最开始也只能猜测，不能肯定，于是也便不知不承认了），演员对于这无人了解自己本真但自己明晰的状态如何把握？如何能在眼波脉脉含情完全成为一个女子的时候保留住“男性”的那部分，并在电影需要的时候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儿来？当最后真相揭露时又如何在原先剧情的基础上对这个人物继续架构？这究竟仍能算一段感情还是两段感情？这位“宋先生”的心态是否还是那位“宋丽玲”的心态？蝶衣很复杂，然而宋丽玲也同样不简单。说了这么些，我觉得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哥哥首先可能过不了外型塑造这一关，心理塑造倒在其次。
《霸王别姬》镜头对准的不仅是程蝶衣，还有小楼，还有菊仙，还有袁四爷，戏班师傅，还有小将们，对准的是一个时代，蝶衣是一个完美的切入口，是一种孤傲清绝品质的寄托，陈凯歌对原著进行了改编，把握住了其中的脉搏，他创造了一部佳作。《蝴蝶君》的塑造自然也跟导演有关，但是焦点完全在宋丽玲、Rene两人身上，尊龙和铁叔把电影撑得有血有肉骨肉匀停，我对他俩从心底里很赞赏。我倒是一直喜欢《霸王别姬》，但是如果在我看《霸王别姬》的年纪看《蝴蝶君》我估计是不太喜欢的——为什么？因为我当时太小，不懂“情欲”两个字是怎么回事，看了这部电影反而会觉得害怕，如今我倒是真的乐意安安静静坐下来看一部安安静静以爱情为中心的电影。《蝴蝶君》的导演可能没能像陈凯歌在戛纳电影节上那样大放光彩，但是他拍戏的态度感觉很认真（能把老北京弹棉花的场景都拍出来你说认真不认真），这是一部认真的电影，能透过它看到一个认真的导演。看了电影，若说程蝶衣和宋丽玲两人各有千秋便罢，如果推出“尊龙不如张国荣”，那可真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还有人想要继续争论“演员谁更好（或更有价值）的问题” ，那么更进一步说，依据一个剧组对演员的选择来评价在演艺事业中究竟孰优孰劣，本来不也太可笑么？我觉得评价一个优秀演员的标准应该是他的作品，如果要谈论他的影响力也必须从作品出发。有些人依据尊龙先生没能演程蝶衣而张国荣先生演得精彩来比较他俩本身就有“田忌赛马”之嫌——还是上等马与上等马相比吧，将《霸王别姬》与《末代皇帝》相比，谁更高一筹？将程蝶衣与溥仪相比，哪个角色更精彩一些？尊龙演不演得了程蝶衣？张国荣先生演不演得了溥仪？——要对业务能力做一个纯粹的评价，这样比才公道么。
尊龙与张国荣谁是更优秀的演员，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然而我所知道的是：尊龙先生绝对不比张国荣差！为一己之私贬低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是可耻的！为了自己心中的神话诋毁一名隐士的人，也是卑劣的！
对了，我更喜欢尊龙先生一些，这个是个人选择，与本文立论驳论无关。不同的选择，我也支持，这都是自己心中的爱好，看眼缘的事情，半分勉强不得。——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我毕竟还是说出来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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